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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之极少名刹那,时之极长名为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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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二宫在宾馆的房间里与DS一起度过了圣诞节,相叶打电话来质问他是不是忘了昨天是他的生日,他破天荒的有些心虚,承诺回去时带手信给他。
松本润在圣诞节晚上就回来了,长野的大风耽误了他们半天的行程,但总算在28号杀青了。
最后一场戏是在一个乡下的小车站,美知留赶到要离开的念身边,他对她淡淡笑了一下,说了历时两个月拍摄中的最后一句台词。
二宫为两位主演送上了杀青的花束,藤野抱了他一下,二宫伸手拍拍她的背,转身冲一边的松本润隐晦的笑了笑,得到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剧组在同一天乘飞机回东京,二宫在机场用松本润的手机给他拍了张照,要他更推说“松本in松本机场。”松本润无视他的冷笑话,只发了短短一句话:“念杀青了。”
对于演员来说,杀青了,工作就结束了,但对于二宫,还有很多剩下的事情要做。
他埋头于剪片,松本润也有年末的工作,两人回东京后,直到正月第一天才抽空见面吃了顿饭。
吃着饭松本润的电话响了三次,二宫看见他眼睛里的血丝,心想哪里有能休假的样子。
松本润却淡淡问他:“你回过老家没。”
二宫点头:“昨天回了。”
松本润嗯了一声:“吃完饭回去收拾一下,明天跟我去美国。”
“哈?做什么。”
“休假啊。”
松本润理所当然的回答。
假期只有三天两夜,两个人都不是闲人,有一大堆工作在东京等着。
松本润的姐姐住在纽约,来机场接他们。二宫以前见过她两次,打了招呼上了车,才在松本润耳边轻声问:“我们住你姐姐家?”
“怎么可能。”松本润也压低声音,“我们去她家吃午饭。”
于是来纽约的第一天,二宫吃了一顿完全日式的午餐。松本润的姐姐有个不到两岁的儿子,头发卷卷的,刚会说一点话,抓着松本润的衣服叫uncle,十分可爱。
吃过午饭,松本润和姐姐有事要出门一趟,二宫只好留下来看孩子。还好小孩子吃饱了就困,不一会就在他怀里睡着了。二宫抱着他去床上,也跟着躺下一起睡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怀里的小家伙正无辜的看着他,伸出小手摸他的脸颊,软软喊了声uncle。他嗯了一声,闭上眼睛用日语敷衍的说:“乖,我们再睡一会。”
身后传来轻笑声,一双手臂围过来,二宫才有些清醒,转过头看到松本润:“你回来了。”
松本润轻笑着抱过孩子:“回来一会了,起来吧,我们去宾馆睡。”
纽约对于二宫来说早就失去了新鲜感,松本润订的宾馆他以前住过,check in的时候他跟松本润说:“听说这里有一个住进去就会自杀的房间。”
松本润拿了房卡按电梯:“有没有人跟你说有一个住进去晚上就睡不着的房间?”
二宫好奇的跟他进电梯:“有么?”
松本润把手臂搭在他的肩上悠闲的回答:“我们回去睡个午觉,多睡会。”
电梯门开时,二宫才想明白自己被调戏了,他不满的说:“我才不困。”
二宫很快睡着了,他在东京严重睡眠不足,飞机上睡了几个小时完全没能解决问题。醒来后他觉得有点热,刚动了一下就发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
窗帘大开着,天色已经有些暗,肯定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二宫默默看了一眼松本润的睡脸。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看来睡得很熟。
冬天度假,一般人都要去温暖的地方,或者去滑雪。偏偏他带他来自己生活了好几年的纽约,第一天来居然拉着他睡午觉。虽然松本润一如既往是个行动派,二宫却越来越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他静静躺着看了松本润一会,凑过去吻他的嘴唇,喃喃道:“触感不错。”
松本润动了动,手臂围的紧了一些。
“别动。”
他把脸压进二宫的颈间,头发蹭的乱乱的,声音含糊不清。
二宫笑了笑,低头在他头顶吻了一下,懒懒躺着等他睡醒。
纽约华灯初上时,松本润终于睡足,睁开了眼睛。怀里抱着的人发出细小的呼吸声,他内心十分满足,凑过去在那人的颈间吻了一下。
二宫却是又睡熟了,只是微微歪了一下头,睡梦中的侧脸如同少年。他原本白皙的皮肤因为长时间拍外景被晒得有些黑,松本润用鼻尖蹭着他的脸颊,二宫终于在他的坚持不懈中醒了过来。
“几点?”他迷糊着睁开眼睛,有些吐字不清。翻个身抱住松本润的脖颈。
松本润轻轻拍他的背:“天都黑了,我们去吃饭。”
二宫萎靡不振的爬起来,冲了个澡才有了些精神。
两个人在附近的餐馆吃了晚饭,散了一会步。纽约的夜真正热闹起来,两人却视若不见,回了宾馆。
二宫不想看全是英文的电视,便拿松本润的手机放音乐听。窗外的城市流光溢彩,远远看去与东京没什么两样。
松本润洗澡出来,见他盘腿猫着背坐在床边打DS,过去弯腰吻了他一下。
桌上放着半罐啤酒,是二宫刚才开的。松本润眼角瞥到,不动声色的坐下问:“你在纽约的时候经常喝酒?”
“一般一个人在房间喝。”
松本润对他的回答很满意,嘴唇贴着他的脖颈亲吻,下巴上的胡渣让二宫有些分神。他被迫仰着头抓住松本润的肩膀,不一会呼吸就有些乱。他闭了一下眼睛,轻轻推了松本润一下。
“现在是不是有点早?我还没消化好。”
“不影响消化。”
松本润吻着二宫的喉咙,手指捏住他的拉链,慢慢滑下来,再慢慢滑上去。
“那你让我存个档。”
“嗯。”松本润咬着他的耳垂敷衍的应了一声。
这人真是过分。二宫不由失笑,手腕勾上他的脖颈,然后叫他的名字。
“Jun kun。”
“嗯,再叫一次。”
他拿指尖碰触他的嘴唇,声音带了几分诱惑。
“Jun。”
二宫轻咬了一下他的指尖。
他轻笑道:“你叫什么都很好听。”
宾馆的床大而柔软,二宫深深陷在床单里,抬手摸索着墙壁上顶灯的开关。
松本润似笑非笑,并不阻止他。他摩挲着二宫的肋骨,另一只手抓着二宫纤细的脚腕,俯身望进他的眼睛。
二宫因为刺眼的灯光眯起眼睛看他,用脚心碰碰他的脸:“你慢一点。”
“太久没抱你,我有点兴奋。”
松本润声音低沉,像是在叙述一件很正经的事情。他低头看了看,唇边浮起笑意,手指扣住他的腰,又补充道:“我觉得你也是。”
二宫安静的喘息,松本润低头吻他,舌头滑进来,火热且异常缠人,他只好从喉咙里发出呻吟。头一下一下在床单上蹭着,突然毫无预警的撞到了墙上,声音很响。
松本润马上抱住他的肩膀,一手护住他的头顶,把他向下拖了几分。
二宫的指尖刚刚触到开关,顿时无力地滑了下来。
他被撞得有点懵,再次抬起眼睛时,松本润已经调暗了灯光,单手扶在墙上,低头看他。
暧昧的颜色染上他的眼睛,睫毛,与大片的皮肤,二宫忍不住屏住呼吸,心却跳的太快,最终仰头重重的喘息了一声,抬手推他的腰,再次要求:“慢,慢一点。”
他笑了一声,拿过枕头放在二宫的头顶和墙间,嘴唇贴到他耳边,声音低沉迷人。
“刚才痛不痛?”
二宫眼睛湿润的瞪他,松本润笑着吻他的嘴唇,轻声说:“可是我刚才也很痛,里面好紧。”
脸颊瞬时发烫,二宫目瞪口呆了一会,咬牙切齿的推他:“那就出去。”
他轻笑着又向前压得紧了一点:“不好,现在很舒服。”
二宫有些难耐的抓住他的手臂,抬起手背挡住眼睛,直到松本润抓起他的手吻了一下,才看着他有些无力的哑声说:“我不记得你以前会这样。”
松本润拉着他的手掌贴到他赤裸的胸口,依旧淡淡的笑:“是说以前我做爱的时候很安静?”
二宫无言以对,他却不再执着于这个话题,俯身下来把二宫的脚腕拉上肩膀,垂下的眼睛里藏着看不清的情绪。
“Jun kun。“
二宫忍住声音,抓紧他的肩膀。
“嘘。”
松本润用指尖轻轻按住他的嘴唇,低头看他一眼,成功的迷住了他。
纽约的夜渐深,身上的人收起从容,露出二宫十分熟悉的沉溺于情欲却隐忍的表情。
情绪与欲望在两人之间互相传染,漫长而折磨。二宫趴在床上,眼角染上绯红,缩着肩膀,蝴蝶骨轻轻耸动。松本润经常俯下身来吻他,他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脖子好酸。
“你背上没有晒黑。”
松本润哑声说着,指尖抚摸他的蝴蝶骨。
“嗯。”二宫轻声应着,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松本润垂下头来,头发扫过他的后颈,略带粗重的呼吸清晰可闻。二宫闭上眼睛,渐渐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与他的呼吸重合,单薄的身体绷紧着,弓成一条曲线,喘着气释放在松本润的手心里。他把额头抵在床单上,疲软的闭一下眼睛,睁开用眼角看松本润,声音带了几分鼻音:“还没?”
松本润轻笑着抽身,拉他翻过身,进入时轻吻他:“再陪我一会?”
二宫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表情变得慵懒,他抬手搭上松本润的肩膀,不合时宜的说:“明天我可不要观光。”
“嗯,不观光。”
松本润的指尖伸到他的耳后轻轻摩挲,扣紧,低头贴上他的嘴唇,两人舌尖相抵,二宫觉得自己仿佛有些醉了。窗帘半合着,玻璃上蒙了水汽,外面的世界朦胧得很不真实。
“Kazu。”
松本润轻轻叫他,声音很温柔。
“嗯?”
“你在这里有没有想我。”
二宫乱着呼吸,含糊回答:“有。”
“自己解决的时候有没有想着我。”
二宫半合着眼睛看他,声音低哑:“有。”
松本润看出他眼睛里的欲望,胸口一直有莫名的悸动。他垂下眼睛,叹息一声,凑到二宫耳边:“那就别再走了。”
二宫轻笑着抱住他:“万一你离开我呢?”
“那就来找我。”
松本润咬住他的耳垂,半带威胁的说。
二宫被他咬得痛了,用脚蹭蹭他的背,转移话题:“摸摸我,好难受。”
松本润把手伸下去抚摸他,两个人身上滑腻,二宫被他的手推上顶点,松本润也安静的抽了身,躺在他身边。二宫闭了会眼睛,睁开时松本润正背对着他摘掉安全套。左边肩胛骨上的黑色蝴蝶纹身还在,翅膀上缺了一块。
“这个怎么还没掉。”
他疲惫的躺着,勉强伸手去摸了摸。
松本润随意回答:“没注意,好像防水。”
二宫哦了一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松本润过来抱他,拉起被子把两人裹住。怀里的人枕着他的手臂,忽然睁开眼睛喃喃感慨:“我觉得拍电影都没这么累。”
松本润看着他失笑:“洗不洗澡。”
二宫在内心挣扎一会,终于投降:“明天,明天起来洗。”
松本润嗯了一声,抬手关了灯。
黑暗袭来,他的身体同样疲惫,却有些难以入睡。二宫则不一会就睡着了,而且睡得很熟。
松本润小心的把手臂抽出,下床借着手机的光找到一包烟,拿出一支窝在沙发上点着,却只吸了一口,剩下的时间只是把烟夹在指间出神,烟灰积得长了,掉在了地毯上。
二宫在美国拍的电影得奖之后,几乎马上回了日本,却一直没有联系他。那段时间的他一旦想到那人近在咫尺,自己却只能通过电视和报纸得知他的动向,心情就无法平静。
他想过很多次去找他,也知道他还住在原来的公寓,有两次开车过去,却只是停在外面的街道上,坐一会,终究还是掉头回去。
直到经纪人联系他,说最近成为话题的二宫导演要拍新作品,有意邀他出演男主角。他打开邮箱看到剧本的时候是深夜,也是这样点着一支烟,右手滑着鼠标,看到眼睛酸痛。
电影开拍后,他很多次都想问二宫为什么要选他,最终问出口,那个人却回答因为他最适合这个角色。
当时松本润禁不住在心底苦笑,是他忘了,二宫对待电影时的态度永远都很理智。
尽管如今现实圆满,他还是会忍不住想要追问二宫,如果没有这场电影,他会不会主动来找自己,却又有些害怕知道答案。
年近三十的他对外成熟稳重,波澜不惊,只有面对二宫时才会变得如此心思狭隘与懦弱。
他自嘲的笑了笑,把烟按进了烟灰缸里,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钻进被子里。
身边的人呼吸平稳安静,他凑过去蹭了蹭二宫的鼻尖,轻叹道:“让人困扰的家伙。”
二宫依旧熟睡着,却不自觉的抬起了下巴向他的气息靠近。松本润失笑,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
第二天二宫醒来时,松本润还在睡。二宫全身酸痛,手脚沉重,好像昨天跑完了马拉松全程。他轻手轻脚起身去洗手间,顺便简单冲了个澡,出来时松本润还没醒,他也重新躺了回去,闭上眼睛,不一会便重拾睡意。
中午时两人陆续醒来,头发蓬乱,睡眼惺忪。说了早安后,不约而同的伸手摸了摸对方下巴上的胡渣。二宫闻到松本润手指上有些重的烟味,没说什么,只是懒懒起身,和松本润一起进浴室刷牙洗脸刮胡子。
松本润冲澡的时候他坐到沙发上,桌上的烟灰缸里果然有歪歪扭扭的半截烟,低头竟看到深灰色的地毯上被烧了个洞,不由笑出了声。
那人不知什么时候洗完澡站在了沙发后面,擦着头发探身过来吻他,问了句:“怎么了?”
二宫笑着摇头,起身接过浴巾帮他擦头发:“我们今天做什么。”
松本润乖顺的低着头:“看电影。”
“哦,看什么?”二宫很有兴趣,除了自己电影的试映,他已经很久没在电影院看过电影了。
“我们吃了饭去电影院,在演什么就看什么。怎么样?”
二宫抿嘴笑笑表示同意,两人换了衣服去餐厅吃饭,然后坐地铁去电影院。
尽管两个人都不是很喜欢,松本润还是买了一大桶爆米花,二宫兴奋的接过来抱着,松本润拿着两杯饮料跟在他身后,不由摇头笑,他早就知道这家伙很久没作为普通观众进电影院,会异常有新鲜感。
他们选了场3D电影,松本润今天里面穿了黑底白点的衬衣,戴上大大的3D眼睛后像个夜店DJ。二宫吃着爆米花看得十分入神,两个人看电影时都很安静,偶尔会靠在一起轻声交谈几句,两个内行人的对话完全没有技术含量可言。
二宫说:“女主角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松本润嗯了一声:“你喜欢清纯的。”
二宫递到他嘴边一个爆米花,略带崇拜:“你什么都知道哎。”
松本润张嘴咬住:“你以前买的那些写真集还在我那里。”
二宫看他一眼,尽量掩饰自己的好奇:“是谁的。”
松本润懒得看他:“回去以后自己来看。”
长达三个小时的电影看得二宫导演心满意足,影片结束后他评价说,作为一个单纯的观众,这部作品完全娱乐到了他。
松本润笑着看他:“那作为一个导演呢。”
二宫摸摸下巴:“嗯,在演员的选择上有一定的不足,要是由西田桑来演就很好。”
松本润知道那个西田是最近很红的写真女优,若有所思的看他:“想不到你品味到是比以前高了。”
二宫莫名被鄙视,还要跟着松本润购物,买了给许多人的手信。天黑的时候他们才回到宾馆,二宫两手都提着东西,累得够呛,抱怨说:“还不如观光呢。”
松本润从身后拥住他,笑了笑:“那我们明天哪里都不去了好不好。”
二宫忙点头,很开心的在床上打了两小时DS。整晚松本润都很安分,靠在床头看了一会书,还给他按摩了一下腰背。
他们的飞机在第三天的下午,两个人睡得很早,松本润躺下不久就睡着了,二宫原本以为他因为时差有点失眠,所以昨晚才起来抽烟,见他比自己还早睡着,便安心了一些,迷迷糊糊的也睡着了。
半夜他醒了,发现身边没人,明明看到了燃着的红色光点,知道他就在沙发上坐着抽烟,心中竟莫名有些慌张。
“Jun kun。”
他坐起身来,哑声叫了他的名字。
沙发上悉索作响,松本润转过身来,看他醒了,便把烟按灭,站起身走过来。
“睡不着?”
二宫伸手摸他的脸颊,觉得有些凉,便掀开被子让他进来。
松本润嗯了一声躺下来,身上的烟味有些重。二宫伸出手臂抱他:“在东京也这样?还是因为时差?”
“这两天睡不着。”松本润的声音有些疲惫:“白天还好,晚上有点。”
二宫默默听着,吻一下他的额头说:“我刚才突然有点害怕,以为你走了。”
松本润轻笑:“怕要你付住宿费?”
二宫轻哼一声,沉默一会说:“我在这里的时候,一直以为你交了女朋友。心想你身边女人那么多,你又那么辛苦,有一个陪着你也好。”
松本润有些意外的抬头看他,二宫笑了笑:“不过当时我一见到你,就知道你没女朋友。”
松本润知道二宫又要调侃他,笑起来抱住他问:“为什么。”
“因为你用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看着我。”
二宫轻声笑着,感觉松本润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下。他闭了眼睛,把脸颊贴到他的额头上:“我回国以后一直有些害怕见你。”
松本润听懂了他的话,抬起下巴吻他,二宫安静的回应着。半晌松本润低沉笑道:“我的确欲求不满,所以这两天才睡不着。”
他的手心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发烫,伸进他的T恤里带了些力度抚摸了一会。二宫主动勾着他的脖子吻他,舌头慵懒的缠进来。松本润的嘴里有苦涩的烟味,他并不讨厌。松本润脱他的衣服时二宫略带撒娇的轻咬住他的下唇说:“你用嘴帮我一次,我想了很久了。”
松本润失笑:“从什么时候开始想的。”
二宫哼哼两声,不愿意说,把手伸进松本润的衣服里慢慢抚摸。松本润感受到他身体的反应,侧过头吻他,话里带笑:“欲求不满的究竟是我还是你。”
冬日的天空总是亮得很晚,纽约是个阴天,一直到上午9点钟,天空还是灰蒙蒙的。二宫被松本润从身后抱着,泡在盛满热水的浴缸里。他的嗓子有些痛,不愿意说话,身体带着漫长情事后的疲惫与酸甜感,懒懒的靠在松本润胸口。
松本润拿水慢慢浇他的头发,探头过来吻他,吻得稍微深一点,二宫便感觉体内某些东西在蠢蠢欲动。身体一旦得到取悦,总会变的贪婪。他暗暗在心底叹气,手掌贴上松本润的胸口,凑过去轻咬他的锁骨,一手拔掉浴缸的塞子,放掉了半缸水。
他俯身下去,用手握住,看松本润一眼:“我再帮你一次,我们要去赶飞机了。”
松本润没有异议的把手指伸进他半湿的发间,在他低头含住时微微仰起下巴,慵懒的垂了眼角,看着蒙了一层水汽的白瓷墙。
他伸出手去用指尖划了几下,靠在浴缸边微微皱起眉,哑声叫:“Kazu。”
“嗯。”
二宫低着头,湿掉的刘海遮住眼睛,声音闷闷的。
松本润闭上眼睛,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他湿软的舌尖上,腰间的酥麻感让他忍不住想按下二宫的头,但最终只是难耐的喘息了几声。
从宾馆出发时,天空才亮得发白了些。东西很多,松本润叫了出租车,二宫依旧不想说话,靠在后座没有精神的发呆。
松本润轻笑着抓住他的手:“去飞机上睡。”
11个小时的航班,二宫一直睡睡醒醒,睁开眼时身边的松本润有时也在睡觉,有时在看书。后来松本润拍醒他,让他喝杯水。他半梦半醒的双手捧着杯子,刚喝了几口,就有人过来,向松本润问可不可以合影和签名。二宫懒懒的瞥了一眼,放下杯子,拉下棒球帽的帽檐,听见松本润轻声说:“签名可以,有朋友在,合影不行。”
要到签名的人离开了,二宫感觉松本润在毯子下面抓住了他的手,他闷声问:“还有多久到?”
“大概3小时,要不要吃东西。”
二宫默默点头,把手指伸进松本润的指间。松本润轻轻回握住,就这样牵着他的手,叫空姐过来要了飞机餐。
飞机到达日本的时候是中午。二宫感觉生物钟十分混乱,还好他在飞机上睡得很足,精神好了很多。两人在等行李的时候松本润接了个电话,挂了以后对二宫说:“今天外面有媒体,你要跟我一起出去么。”二宫看到了自己的箱子,拎下来想了想:“分开走吧,不跟你一起走,我有信心不会被认出来。”
松本润点头:“我叫人开车来接了,先出去在停车场等,一会发车牌号给你。”
他们出国的时候没碰上专门来拍艺人出国度假的媒体,没想到回国的时候还会有媒体在。松本润拉着箱子出去,不一会就被发现了。话筒与摄像机围过来,他淡淡笑着回答去纽约探亲,还顺便给《念》做了下宣传。
在停车场等到二宫来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二宫所说的有信心不被人认出是什么意思。他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件不显眼的外套,背了个挂了美少女手办的双肩包,带着口罩,帽檐压得低低的,猫着背走过来。松本润拉开车门,笑着看他。二宫上了车,摘下口罩跟前座松本润的经纪人打了个招呼。
松本润笑着打量他:“这就是名导演的变装绝招?”
二宫颇为得意的一笑:“兵不厌诈,我就领奖的时候上了次电视而已,谁能认得出来。”
松本润默想,其实网络上有很多你的照片,有很多人说你是最英俊最可爱的导演。
他拿了几个袋子给二宫:“这个是你妈和姐姐的,这个Aiba酱,这个给前辈,翔kun的我去电视台的时候直接给他。
二宫跟他一起买的,大概知道里面有什么,他忽然想到:“我的呢!我怎么什么都没有。”
松本润无辜地看他:“我也没有。”
二宫开始后悔:“我想入手个PSP的。”
“秋叶原什么没有,干嘛跑那么远买。”松本润安慰了他一句,又说:“我一会直接去工作了,你去哪里。”
二宫说了个地址:“我也去工作。”
经纪人开车把二宫送到,两人便分开了。二宫给相叶打了个电话,让他晚上去自己家拿手信。
晚上他开车回了趟老家,留下松本润买的女人最爱的奢侈品,然后去了大野家。
大野悠闲的在喝啤酒看电视,见他拎着一大堆东西来了,不由十分诧异。
“Nino,你给我买东西了?”
二宫坐到沙发上,翻翻几个袋子,拎出两个来推给他:“颜料和鱼饵,很贵的,赶紧钓条金枪鱼回来送给我。”
大野把鱼饵一个个拿出来看,又装回去像宝贝一样抱着:“哇,Nino,我好高兴。”
二宫得意的笑笑,拍拍他的肩膀:“感谢我就多写几个本子,你花在兴趣上的时间比正业都多。”
大野疑惑的皱皱鼻子:“你到底要金枪鱼还是要剧本。”
二宫这才有些后悔提到金枪鱼,一本正经的说:“当然是剧本,你不是渔夫,是个编剧。”
临走时大野塞给他一盒年糕,说是老家给他太多,实在是吃不完了。二宫回家不久,刚洗了个澡,就听到了兴奋的敲门声。
相叶拎着很多东西进了门,坐在玄关喘着气抱怨:“电梯怎么坏了。”
二宫扔给他一双拖鞋:“坏很久了,这里面是什么。老家拿来的?”
“嗯,春卷,榨菜,还有年糕。”
相叶换了鞋,终于缓过来,一进客厅就看到沙发上放着两个看起来很贵的袋子,马上跑过去坐下拿起来:“给我的?”
“嗯,都是你的。”二宫给他倒了杯水,看着他坐在那里喜笑颜开。
相叶放下袋子,抬头看他:“对了,Nino,我看见松润了。”
二宫喝着水突然呛了一下:“哦,咳咳,在哪里。”
“电视上,不是有那种嘛,正月专门在机场等着采访艺人的。他说去美国了。”相叶拿出袋子里的衣服穿上,照着镜子问:“Nino,这是你买的?”
二宫忍住笑看他:“怎么了。”
相叶回头看他:“这种衣服在哪里能买到。”
二宫坐到沙发上抱着靠背笑,决定还是告诉他实话:“Jun kun在美国给你买的。”
“哪个Jun kun?松润?他从美国带来的?他给你买什么了?”
在相叶的问题攻势下,二宫开始郁闷:“什么都没给我买,我跟他一起去的。”
相叶坐回他身边好奇地看他:“你们一起去美国?做什么了?”
二宫想了想:“看了场电影。”
相叶有些奇怪地看他:“你们去了几天。”
“三天,第一天去了趟他姐姐家,第二天看电影买东西,第三天就回来了。”
二宫简单概括完,相叶摇头:“你们太浪费时间了,跑到美国去看什么电影。”二宫张了张嘴,发现无从反驳。相叶又想起什么,凑过来说:“这都是松润给我买的?”
“嗯。”
“那你给我买什么了。”
二宫瞪他一眼:“我自己什么都没买,给你买毛。”
“那你说从长野给我带的手信呢,今年生日你没送我礼物。”
二宫默默起身,过一会从卧室出来,手里抓着一件印着黑色金鱼的T恤:“你不是喜欢动物图案的T恤么。”
相叶接过看了看,很认真的说:“其实我是喜欢送人,不是自己喜欢。这背面写的是什么意思?”
二宫喝口水:“我的电影名字和宣传语,你到夏天多穿这个出门,帮我宣传一下。”
相叶交代了食物的保存方法之后就离开了,二宫泡了杯咖啡,给松本润发邮件:“手信都送出去了,别人送了很多年糕,吃不完,很困扰。”
松本润很快回复:“我的事务所最近很忙,你可以做好了拿来慰劳员工。”
二宫默默打字:“好,我们先各自加油吧。”
松本润回复:“一般世人看来的各自加油?”
二宫笑起来:“松本sama,你不是不管世人怎么想么。”
松本润简单回复:“我在乎你怎么想。”
二宫拿着咖啡进了工作间,活动一下脖颈,长长呼出一口气。他看着电脑屏幕上影片里的松本润,不停滑着鼠标,犹豫要剪掉的内容。
松本润打电话来时,咖啡已经是第二杯,却完全没有效果,二宫还是有了些睡意。
他打了个呵欠问:“工作还顺利么。”
“还好,终于把演员都定下来了。男二号选了你喜欢的那个。”
二宫想了半天也记不起那个人的脸,问道:“什么时候开拍?”
“大概下半年。不过到时候《念》的宣传我也会好好跑的。”
二宫笑了一声:“实在不行,就只好我去跑宣传了。参加个访谈节目什么的。”
松本润的声音带着倦意,有一点哑:“算了,我不想你曝光率太高,我会困扰的。”
二宫叹口气:“你现在知道我以前有多困扰了。”
挂掉电话,二宫还是决定先去睡觉。他躺在再熟悉不过的床上,闭上眼睛,竟觉得房间有些空荡。
他有些懊恼的把头钻进枕头下面,想起松本润在他耳边低沉的笑声,叹口气又爬了起来。
从纽约回到东京,他需要的不只是倒时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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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在长野的拍摄剩了最后一周,12月过去了一半多,圣诞节快到了。
宾馆大厅里已经放上了圣诞树,窗户上贴了一些装饰。二宫想了想,在吃晚饭时宣布圣诞节当天休息一天。到时候戏份已经剩的不多,估计正月前能结束一切回东京。
有两个女生听说马上订了回东京的机票,回去跟男朋友过圣诞。二宫暗暗感叹女人恋爱时充沛的精力,问松本润:“你回去么,电影的事情不用管?”
“剧本还要改一改,还有Toma在,不急。”松本润悠闲的回答。
但没过几天,悠闲的男主演就病了。
大学的时候,每到年末,松本润总会习惯性的发烧,二宫没想到现在他还是这样。还好烧的温度并不高,经纪人带他去医院挂了个吊瓶,回来拍完了当天的最后一场戏。
第二天就是圣诞节,剧组里的人原本要聚餐,男主演病了不能去,二宫虽然担心,作为导演也不好缺席。
当天晚上飘了点小雪,二宫在餐桌上显得心情不错,说了一些鼓舞士气的话。拍摄还剩两三天,他最清楚这个时候大家的心态。
疲惫,欣喜,成就感,还有隐隐的不舍。
由于第二天休息,大家都喝了不少酒,二宫也没能例外。回宾馆后,他先洗了个澡,然后发邮件给松本润,问他有没有好些。
很长时间都没有回复,二宫知道他大概睡着了,但还是忍不住去敲了他的门。
敲了几下,门就安静的开了,并不是他想象中松本润睡眼惺忪的画面,而是他电影的男主角裸着上身,下身围了条浴巾淡淡说:“回来了啊。”
二宫忙进去关了门:“你发烧还不穿衣服跑什么。”
“我在泡澡,出了点汗。谁知道你这个时候敲门。”
松本润看起来精神不错,坐到床边穿上运动裤,又穿了件长袖T恤。房间里暖气开得很足,二宫摸了摸他的额头,放下心来。
松本润看他的头发还湿着,把浴巾递给他。二宫擦着头发,好奇的摸了摸床垫:“这就是你带来的那个?”
“嗯,你要是不那么嫌麻烦,我给你买一张。”
松本润喝着热气腾腾的中药冲剂说。
“给我买呗,我铺在家里的床上。”
二宫表示来者不拒,往床上一躺,看着天花板发晕。
他闭了眼睛,松本润的声音离的很近。
“喝了很多?”
“嗯。。”他举起两根手指,晃了一下,“两瓶红酒。”
松本润轻笑:“比以前能喝。”
二宫嗯了一声,睁开眼睛,清亮的看了松本润一会,突然问。
“那天你干嘛亲我。”
看来导演是真的喝的有点多。松本润想着笑了一下,放下杯子,低头看着他:“不能亲么。”
“不能。”
“为什么。”松本润皱眉。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松本润轻哼一声:“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导演,演员。”
二宫指指自己,又用手指点点松本润的胸口。喝过酒的鼻尖红红的。
松本润忍不住低头靠近,轻声说:“那天的才不算吻。”
他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力道很轻,但是却让他无法抗拒。二宫陷入他专注的眼神里,用指尖去碰他的睫毛。
松本润抓了他的手,轻轻笑了一下。他的唇贴上二宫的,先是轻轻摩挲,然后舌尖温柔的分开他的双唇。两个人的气息都有些热,一个是因为酒精,而另一个是因为发烧。
二宫晕晕的,感觉松本润的舌头滑了进来,还带着中药冲剂苦涩的味道。他轻哼一声,却躲不过他炽热的纠缠,手指下意识的握紧,抓皱了床单。
最后他从唇缝中漏出一声轻吟,感觉松本润的手伸进了自己的衣服,才有些慌张的抬手推他,哑声说:“不行,不是没有么。”
松本润有些好笑的贴着他的鼻尖看他:“没有什么。”
二宫有些窘,哼一声:“什么都没有。”
松本润笑着微微弯了眼睛,又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我明天要回东京去,事务所合约的事,需要我在场。”
二宫知道他的合约要到期了,不打算续下去,坐起身来说:“干嘛非这个时候回去,还有两天就杀青了。”
“早些解决好,正月才能放假。”
松本润笑着看他,二宫忽然觉得这个假期肯定跟自己有关。
他正心想现实既然能有这么意外的进展,与艺术还是有异曲同工之妙。松本润就掀开了被子,拉着他陪他躺下,
二宫抓着他的手臂不让他抱过来,坚持道:“我们还没说清楚呢,咱俩是工作关系。”
松本润像以前那样不满的看他:“话真多。”
二宫被他拍头留下了阴影,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又鼓起勇气说:“我们那时候分手了。”
松本润没了耐心,一只手就把他拉过来,圈在身侧:“我们没说分手。说的是各自加油。”
二宫愣了,回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他不甘心的说:“各自加油在一般世人看来就是分手的意思。”
松本润很大爷的哼了一声:“我管世人怎么想。”
二宫哑然看他,半天竟发自内心觉得,他选的男主演真有性格。
房间里的灯光被调暗了,有点暧昧。二宫已经被松本润抱了个满怀,也就不再像女人一样扭捏。他喝的有点多,所以没什么,但却明显感觉到松本润的身体温度有点高,还有了反应。
他先摸了一下松本润的额头,确认烧已经退了,才理智的说:“你可不能乱来,你病刚好一点,而且这里什么都没有。”
松本润轻笑一声,说:“怎么没有,这里可是宾馆。”
二宫瞪他:“check out的时候会有消费清单,你想让全剧组的人知道你用了那个吗!”
松本润凑过来吻他的脖颈,又咬着他的喉结带些撒娇的说:“那你帮我。”
二宫头很晕,在内心中挣扎了一番,松本润不慌不忙的把他的运动服拉链拉开,手伸进去在他的腰上抚摸着。
他皱起鼻子抓住他的手腕,轻声说:“帮你就是了,你别乱摸。”
说着他低了头想往下滑,松本润吓了一跳,忙拉住他。
“用手就好。”他贴到二宫耳边,咬住他的耳垂:“我想抱着你。”
二宫嗯了一声,鼻尖贴在他的锁骨上,伸手下去,刚刚摸上去时有些犹豫,但松本润轻轻咬着他的颈侧,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他把手伸进松本润的运动裤里,隔着内裤摩挲了几下,轻声问:“把内裤脱了?”
松本润在被子里蠕动了几下,然后拉着他的手贴了上去。二宫一开始有些不习惯,松本润轻轻蹭着他的嘴唇,呼吸很烫。不只是呼吸,他的整个身体都很烫,手臂围着二宫,把他圈在自己的胸口。二宫不一会就出了汗,动作变得从容和挑逗,凑过去亲吻松本润的脖颈和耳后,发现他的身体绷得很紧。他伸手探进他的T恤,慢慢的抚摸他的腹部和胸口,上面都发了薄薄的汗。
他原本喝了酒,一切都有些恍惚,这一刻才有了实感。时隔五年,他和他竟然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场合重新在一起。肌肤相贴的感觉如此熟悉,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Jun kun。”
他忍不住开口叫他的名字,却又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松本润把手掌贴上他的脸颊,说出了或许是他也想说的话,声音低哑。
“我一直都很想你。”
“Kazu。”
男人念着他的名字,像是毒药一般,让二宫无法思考。
两个人面对面躺着,只是不停用嘴唇碰触对方的脸颊,眼角,鼻侧,嘴唇,和长了胡渣的下巴。松本润到达顶点的时候曲起身体,把脸埋在了他的颈间。二宫看着他皱起的眉头,听到他略带沉重的呼吸,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仿佛刚刚从情欲中解脱的不是他,而是自己。
松本润扯了纸巾把一切收拾干净,二宫觉得脸颊烫得要命,仿佛被松本润传染了发烧。有些难受的说:“好热。”
松本润低头看他眼角都染上了红色,忍不住再次抱住他,轻叹了声:“为什么选我演你的电影?”
二宫没想到他突然问这样的问题,愣了一下说:“因为觉得你最适合这个角色。”
“只是这样?”
二宫想了想:“也有些想见你。”
松本润笑了笑,坐起身来:“我去洗个澡,等我。”
二宫哦了一声,眼睛睁得圆圆的,盯着他看。松本润有些好笑的看他,用手背碰了下他的脸颊。
“看我做什么。”
二宫眨了下眼睛,想到了理由,理直气壮的说:“我是导演,看你怎么了。”
松本润笑出声音,露出牙齿,眼睛弯起来,里面闪烁着光芒。二宫曾无数次见过这样的笑容,心中顿时柔软,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浴室里响起了水声,他坐起身来掀开被子,看着电视等松本润出来。
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宾馆的门隔音不好,他隐约听到外面有人在敲其他房间的门。
他们剧组都住这一层,二宫好奇心顿起,凑到门边看了一眼,果然看见有个人站在对面某扇门外,是个长头发的女生。
松本润洗完了澡出来,见他站在门边,问了句怎么了。
“你看,有八卦。”二宫让他看。
松本润凑上去看了一会,转过头来,表情有些奇怪的看他。
二宫又看了一眼:“怎么,是谁,我没看出来。”
“藤野。”
松本润说着,拉着他离开了门边。
二宫哦了一声,突然反应过来:“那好像是我的房间。”
松本润瞥他一眼:“你不是说没有这种事么。”
“她肯定是来讨论剧本的。”二宫看他,有些不确定的回答。
“凌晨一点讨论什么剧本。”
松本润眯起眼睛有些危险的看他:“看来以前你经常跟女演员在房间里讨论剧本。”
“那时候都是有男演员在的。”二宫轻笑着,“真小气。”
两个人坐在床边看着电视说了会话,松本润拿了啤酒出来,二宫只好陪他喝了一罐。快两点的时候,突然有人敲松本润的门,两个人都是一愣。接下来有个女人的声音轻声说了句:“松本桑,睡了么。”
二宫张大了嘴,看向松本润。
那人镇静的喝了口啤酒,在敲门声再次响起时,起身过去开了门。二宫探头看过去,是剧组的女性AD,姓野村。
门外的人也看见了二宫,表情马上有些慌张,欠身冲二宫打了招呼。
松本润一手抓着门,显然没有让她进来的意思:“野村桑还没睡?我在和导演喝酒,有事么。”
“没什么,想看看松本桑的病有没有好。”
“我好多了,给大家添麻烦了。”
松本润礼貌点头,一句话把野村定位成了工作人员派来慰问的代表。
野村犹豫了一下,递出手里的袋子:“我这里有退烧药,效果不错。”
松本润接过,淡淡说了句谢谢。
门关上之后,二宫意味深长的望着他。松本润伸出食指推了一下他的额头:“看什么,喝完酒就回房间睡觉。”
二宫起身看着他笑:“不愧出道这么多年,高手啊高手。锁好门再睡,松本桑。”
松本润的手指捏住他领口的拉链向外扯了扯:“你也是。”
二宫叹了口气,感慨道:“我从没过过如此精彩的平安夜。”
松本润忍俊不禁,凑过去给了他一个晚安吻,低声在他耳边保证:“明年会更精彩的。”
4.

长野很给剧组面子,雪只下了一天就停了,之后一周都是阳光普照。
在市里的戏份拍的差不多了,算是提前完成了进度,周末时松本润便回了一次东京。二宫估计着他这次回去肯定要跟事务所商量床戏的事,于是详细写了写,让大野画了个分镜出来,发到了松本润的工作邮箱里。
其实他想拍的这场戏很隐晦,时间也不长,不会有大片的裸露镜头,按他的想法,顶多女主角露个锁骨,松本润露个裸背。
松本润回去不久便发邮件跟他说事务所OK了,二宫便开始兴奋的准备。松本润回来后得到通知,下一场戏拍床戏。
两人先穿着衣服彩排了几遍,到松本润半跪在床上,单手扯开领带,脱掉黑衬衣的时候,二宫却叫了句cut。他皱着眉看镜头重放,松本润重新穿好衣服,过来站在他旁边同样安静的看。
二宫看了两遍,抬头说:“道具呢,去弄个蝴蝶的纹身来,黑色的。”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几个staff商量了一下,急急忙忙去找了。二宫又喊了服装师来,说:“把衬衣换成白的。”
服装师汗颜,前几天导演还那么兴奋的嘱咐她要准备黑衬衣,真拍了说换就换,还好白衬衣要多少有多少。
两个主演看出来这场戏一时半会拍不了,便坐下来休息。二宫坐在导演椅上若有所思,过了一会才自言自语说:“还是这样好一点。”
半个小时后,AD拿了黑色的蝴蝶纹身跑过来,二宫满意的接过,对松本润说:“把衣服脱了,我给你贴。
松本润默默的把衬衣脱了,二宫在他背后比了一下,把纹身贴在了左边的肩胛骨上。
再拍起来二宫面露笑意,直到镜头慢慢后退,从松本润耸起的肩胛骨,到透过游着黑色金鱼的玻璃鱼缸拍摄床上交叠在一起暧昧起伏的人影,他才说了cut。松本润坐起身来,头发有些凌乱,伸手拉了一下床上的藤野。二宫瞟了他一眼,默默等两人过来看镜头重放。
“怎么样。”
二宫抬手习惯性的摸了摸脸颊,虽然很满意,但是却没有了刚才的兴奋。
“很漂亮。”
松本润低声说着,看向二宫。
二宫垂下眼睛,不动声色的伸手帮他扣上了袖口的纽扣,站起身来说:“OK了,大家吃饭吧。”
虽然是室内戏,为了节省时间,午饭依旧是便当,来长野之后,每逢外景,松本润就会带一大盒的蔬菜沙拉,分一半给二宫。有人问他,他就淡淡笑说自己在减肥。
这天的便当是炸鸡,二宫十分亲切的夹了一块给松本润,说:“拍床戏辛苦了。”
松本润看他一眼,似笑非笑:“不辛苦,谢谢导演。”
周围的人都不停的瞟二宫,一向敏锐的他却毫不在乎,吃完了饭躺在导演椅上休息,想着明天开始要拍的雪地里的几场戏。
松本润不知什么时候过来,坐在他身边,递了罐热饮给他。
二宫懒懒看他,然后合了眼睛。
下午整个剧组行程忙碌,天气不太好,又飘起了小雪,导演看起来忧心忡忡。
回宾馆时已经过了8点,大家一起吃了饭,结束后中山找到二宫:“怎么样,去我房间喝酒?”
二宫摸摸鼻子答应了,回房间换了衣服,去敲中山的房门,来开门的却是松本润。
房间里还有副导演,摄影师,灯光师,都是男人。地毯上坐满了,二宫便坐了沙发。中山问他喝什么,松本润却过来,直接递了杯香槟给他。
电视上放着不知是谁带来的搞笑DVD,几个人喝了一会,一开始抱怨长野的天气,后来都有点醉了,便有人开起了副导演和化妆师的玩笑。松本润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他身边,二宫凑到他耳边轻声问:“AD有没有再找你呀。”
松本润瞥他一眼,微微皱了眉,低声回答:“没有。”
二宫安静了一会,又忍不住问:“是不是常有这种事。”
松本润很冷静的喝酒,答了句还好。说完又转头看他:“你没遇过么。”
“当然没有。”二宫坦然回答,起身去洗手间。
他从洗手间出来时,松本润正站在门口要走,看到他说了句:“明天要出外景了,今天别喝太多。”
二宫哦了一声,回去坐下。中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笑着看他:“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演员用命令式跟导演说话。
二宫哈哈了几声:“松本kun比较认真,说话比较生硬。”
第二天从清晨就开始下雪,二宫跟松本润坐了同一辆车,车上还有AD,于是他一路都在无聊的默默观察。松本润脸上戴着保湿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略显疲倦。到达拍摄地后,雪依旧在下,纷纷密密的盖住了整个天空,一行人只能在车里等雪停。
松本润穿了剧组发的黑色长款羽绒外套,拿着剧本到最后一排找二宫。两个人低声交谈,气氛看起来很严肃,其他人也就识相的没去打扰。
其实他们的对话十分无聊。
二宫问:“你手机有信号么。”
松本润说:“没有。”
二宫小声说:“刚才AD看你了。”
松本润无动于衷:“你真无聊。”
最后二宫忍不住问他:“我一直想问,拍床戏会真的兴奋么。”
松本润慢慢的看了他一眼,举起剧本,凑到他耳边:“吃醋了?”
二宫把手伸到他的羽绒外套下面,狠狠的捏了一下他的大腿。
松本润动了一下,淡淡的说:“我那里拉伤过。”
二宫咬牙切齿压低声音:“你的伤已经好了六年了。”
后来雪终于停了,剧组有条不紊的开工。二宫围了条咖啡色围巾,藏起了嘴巴,一开始在导演椅上老老实实坐着,后来冷得受不了,便站起来跳着看显示屏。松本润的戏在后面,原本坐在车上等,看到穿着宽大的羽绒外套更显瘦小的二宫,没有忍住,默默拿了几个暖贴下了车。
拍完三场戏休息时,所有人都看到他们的男主演走到导演面前说了句什么,接着导演犹豫了一下,张开手臂,男主演低头拉开他的羽绒外套拉链,手伸进去,给他贴了三四个暖贴。贴完了拉好拉链,还给他重新围了一下围巾。
化妆师给藤野补着妆有点羡慕的说:“松本桑真是温柔。”
藤野笑笑回答:“松本桑在片场很细心,有人困扰的时候总能注意到。”
二宫站在不远处听见了这对话,抬眼看了下正低着头让造型师弄头发的松本润。靠过去轻声问:“我显得很困扰么。”
松本润带着淡淡笑意看他一眼:“没有,是我困扰。”
回宾馆的车里,所有人都睡着了。松本润显得很累,睡着睡着大半个身子就歪了出来。车子颠簸了一下,把坐在最后排的二宫颠醒了。他睁眼看到坐他前面的松本润几乎要掉下来,便昏昏沉沉站起来,走过去推了他一下。
松本润睡得不怎么舒服,一推便醒了,睁开眼睛看到二宫,微微皱眉,哑着声音迷糊道:“Kazu?”
“你快掉下来了,靠那边睡。”
二宫低声说着,声音柔和,也有点哑。松本润难得很乖的点了下头,侧过身去又睡了。
他坐回自己的位子,伸手抹了抹蒙上水汽的车窗,发现外面又下雪了。这样寒冷却在外奔波的日子去年也持续过很长一段时间,回忆起来很难熬,又有些不真实。
不知道等这部电影拍完了,过两年再重新看会有什么感觉。
二宫有些无聊的用手指在窗户上画了一只丑陋的蝴蝶,安静的闭了眼睛。
连续几天在寒冷中的拍摄让大家都有些吃不消,演员的压力也很大。一场在雪地里的夜戏,藤野连续NG了5次。风很大,体感温度很低,所有人都默默地做自己的事,不想多说话浪费热量。二宫宣布休息,见藤野说对不起的时候眼圈都有些红了,拍拍她的肩膀,看了一眼松本润,心想你快去安慰一下她。
男主演不负众望,坐在藤野身边说了几句,她的脸色明显柔和了许多。二宫搓搓冰凉的脸颊,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夜空,竟然发现了几颗星星。
作为摄影道具的篝火一直燃着,有几个工作人员凑过去取暖,说起了话,也有了一些笑声。松本润也在那附近,头发被风吹乱,侧脸有些疲惫,在火光下带着淡淡笑意。
二宫忽然觉得几年来心情从未如此平和,他起身活动有些冻僵的腿脚,离灯光越来越远。干净无痕的雪地上只有属于他的一行脚印,他有些兴奋,在雪地上小跑了起来,踩着雪一脚深一脚浅,停下来喘气时冰凉的空气刺痛了他的鼻腔。
二宫转过身,看到松本润在他身后不远处,他兴致勃勃的走到他面前,看看他,弯腰抓起一把雪扔进了他的领口。
“Baga!“
在片场一向沉稳的松本润飞速拉开拉链,低头扯着衣服把雪弄出来,抬头恶狠狠的看着他:“你死定了。”
二宫转身就跑,但马上被松本润一把抓住了后领口。
他扭着身子,怕松本润报复,小声说:“你看,剧组的人都看着呢。他们会以为咱俩打起来了。”
松本润冷哼一声:“你跟我打?有悬念么。”
二宫受到鄙视,皱起鼻子说:“那可说不定,这些年。。”
“这些年怎样。”松本润斜他一眼。
“这些年我吃的都是美国的食物。”
“所以呢。”
二宫想了想:“热量很高。热量与力量成正比。”
他正说着,觉得后颈一凉,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摸,却抓到了松本润的手。
二宫回头看他:“我们回去吧,这边太冷了。”
松本润没有异议的放了手,两人走回去的时候,有工作人员拿了一大袋杯面和车里的热水出来,现场响起了欢呼与掌声。
二宫笑着看了松本润一眼,那人的嘴角也带了些笑意。
两个人也拿了杯面泡着,坐在一起等。二宫突然问了一句:“你的梦想完成的怎么样了。”
松本润沉默一会:“不清楚。”
二宫吸了一下鼻子:“我去年在纽约拍戏的时候也这么冷,不过现在比较开心。”
他说完转头看松本润,那人正看着他,什么都没说,但他知道他听懂了自己的话。
吃过御寒的泡面后,拍摄重开。所有人都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表情专注,只在等待他的一句“Action”。
二宫坐回显示屏前的椅子上,看到屏幕里低着头的松本润抬手比了一个V字,不禁扬起了嘴角。
周围的一切都与他的梦想有关,而这次他想念的人不在远方,在他的眼前。
3.

11月底,东京的戏份全部拍摄完成,二宫再一次去了医院复查,得到已经病愈的通知,心情十分明朗。
两天后剧组就要奔赴长野,他却懒洋洋的不想做任何准备,只是在家里打游戏。他的手机里终于有了松本润的邮件地址,是那天他来自己家做饭的时候留在字条上的。二宫存下来,在东京的戏份杀青后才给他发了第一条邮件,问他有没有确定好行程,跟不跟剧组一起两天后的下午飞松本机场。
松本润很快回了邮件:“那天有行程,我坐晚上的飞机过去。”
二宫回了句了解,马上把这个消息发给了负责订机票的staff。
过一会松本润又发来了邮件:“你换邮件地址了。”
“嗯。”二宫有些得意。
“最近换的?”
“你怎么知道。。”
“里面有电影的名字。导演为了宣传连邮件地址都改了,我觉得应该效仿。”
二宫哑然,放下手机,不一会就有陌生地址发了邮件过来:“这是我的新地址。”
跟刚才那串字符比较起来,只是多了setsuna这几个字母。位置也跟二宫一样,在数字的前面。
二宫默默回了句了解,心想松本润朋友那么多,应该宣传效果不错。
飞长野那天,那边下了雪,飞机延误了一个多小时才起飞。二宫在飞机上翻杂志,竟看到了松本润的歌剧院特辑。他懒得看文字,只翻看了一下图片。杂志上的松本润戴了顶五彩缤纷的绒线帽,背景是下过雪的纽约街道,笑得十分可爱。
他想起前几天拍摄的镜头里松本润诱惑的眼神,感叹了一下演技派,合上杂志等飞机落地。
长野的温度比东京低了好几度,整个剧组的人出了机场一路顶着冷风冲进商务车,哀声连连。
到达宾馆时已是晚上9点,对二宫来说,飞机餐就已经足够,他拒绝了吃饭的邀请,拖着箱子进了电梯,只盼着早些回房间。
一路上他却莫名惦记着松本润,进房间后,还是忍不住发了封邮件给他。
“长野下雪了,据说晚上还会再下。你的飞机几点?”
松本润这次没有马上回复,他去洗了个澡出来,看到手机上多了一条未接来电,便给松本润打了回去。
这次他很快就接了,二宫听到了播报起飞航班的声音,知道他已经到了机场。
松本润的声音有些倦意,低声说自己刚办了登机。
二宫嗯了一声,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外面果然又飘起了雪。他看着不算晴朗的夜空,在心底叹了口气。
“这边又下雪了,飞机可能会延误,你记得。。”他顿了一下,“注意安全。”
说完后他觉得自己有点蠢,开飞机的不是松本润,注意能有什么用。松本润却轻笑起来,带了些鼻音,好听极了。
“还有么。”
二宫坐回床上,想了想:“这边很冷,估计你到了更冷,多穿点。”
松本润嗯了一声,二宫有些不安的又站起身来:“你到了有人接么。”
电话那边笑起来:“当然有,你别多想,早点休息。”
二宫哦了一声,不想挂电话,又说:“他们都去吃东西了,你吃过饭没有,这个时间,飞机上大概不供餐了。”
“我在电视局的休息室吃了一点便当。你怎么不去吃饭。”
松本润的声音淡淡的,带着暖意。二宫不自觉地微微撅起嘴唇:“在飞机上吃饱了。明天我晚点开机,让你多睡会。”
松本润笑道:“谢谢导演的照顾。”
最终电话还是挂断了,没过一会松本润发邮件来说飞机会准时起飞,二宫开了电视,有个频道正在重播去年松本润主演的医疗剧,他穿白衣的样子格外有风韵。那个时候二宫还在美国,只能网上看一点他的新闻。
尤其是绯闻,各路消息真真假假,作品多了恋爱疑惑也就多。
每部作品都有女主角,松本润这一年不知与多少个传过绯闻。
估计等到明年年底他的这部电影上映,还会传一阵松本润和藤野的恋爱新闻。二宫莫名想起了松本润与AD的事,又想起了那天在车上,松本润问他的问题。
不得不说松本润很狡猾,问他有没有喜欢过“其他人”。如果他问的是这五年有没有喜欢的人,他大概会犹豫,最后依旧回答没有。
如果松本润露出受伤的表情,他大概会补充说,这五年他一直有想他。
就算现在,他也是在想着他。
那时松本润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二宫想象着,不由笑了一下。他调小了电视音量,坐在床头翻剧本。剧本封皮上是一个用毛笔写的“念”字,不算行云流水,不过也豪放大气,当然是免费找大野写的。当天去找他设计封皮,大野心情不错,拿起笔来说你给我两天时间我琢磨一下。二宫却没有那个耐心,翻着他信手涂鸦的画稿,抽出一张说:“就这个当背景吧,你再给我写个字,电影标题,用毛笔写。”
至于那背景,其实是一条黑色的金鱼,在右下角游得很惬意。
二宫突然来了灵感,满脑子都是穿黑衬衣的松本润。他下了床走来走去,终于拿起手机,给大野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刚接通,二宫就说:“我想加一场床戏。”
大野愣了半晌,慢吞吞的回答:“我不会写。”
“不用你写,我通知你一声。”二宫心情很好,那生动的画面仿佛已经在眼前。
“哦。。哦?松润的床戏?”
“嗯,床戏当然要加给主演。”
大野呵呵的笑起来:“你终于拍成松润的床戏了。”
“那当然,现在我是导演,他要听我的。”
“以前松润也很听你的,我还记得那时候拍学园祭要用的短片,你要他扮丑他都没拒绝。”
大野说起了往事,二宫恍惚的回忆了一下,顿时有些窘,随便搪塞几句就挂了电话。
其实那时候松本润本来不同意,是他跑到松本润住的地方,耍赖卖萌,貌似还主动献出身体他才答应的。大学时松本润刚刚小有名气,走的是青春偶像路线,他的事务所自然不愿意那样的影片流出去。自己当时提出这样的要求,松本润本人未必不愿意,一定是顾忌着其他。这些事情,当时的自己并不明白,只是一心想着拍电影。
那时的两个人各自有自己的梦想,生活简单而快乐。偶尔吵一架,美其名曰在艺术理念上存在分歧。
分手是在毕业后半年,松本润刚刚度过事业的瓶颈期,二宫想要去美国进修。他们大一相识,在一起两年,从来没有搬到一起住过。最后一次见面是二宫去找的松本润,他趁排练舞台剧的间隙跑出来,在附近找了个安静的小餐厅。
一切事宜都已经在电话里交代清楚,两个人面对着面喝饮料,眼圈都有些红。最后松本润抱了他一下,回去街对面的剧场,他在原位坐着,看他进了那扇有些旧的小门。很多年来,他一直记得那扇门是红色的。
长野的雪安静的下着,二宫朦朦胧胧的有了些睡意,翻了个身抱住了枕头。手机震了很久,他才伸手摸到,接起来喂了一声。
“睡了?”松本润声音疲倦,带了些歉意。
“哦,看着剧本睡着了。”二宫揉了揉眼睛:“你到了?”
“嗯,在车上,马上到宾馆。”松本润顿了一下:“你方不方便,我一会去你房间找你,有点事。”
“嗯,来吧,我正好也有点事跟你说。”
二宫坐起身来,挂了电话去洗了洗脸。电视依旧开着,医疗剧已经结束了,在放无聊的深夜节目。
他觉得有点饿,于是烧了热水想泡杯面。10分钟后,有人敲门,二宫拿着刚拆开的杯面跑去开门,门外只有松本润一个人,看来是回房间放了东西,还换了件青色的运动服,单手放进裤子口袋,另一只手拎着一个袋子。
“你饿不饿,我在泡面。”
整晚都在脑海中想象有关他的画面,真人一旦站在面前,二宫竟有些心虚。
“嗯,有我的份么。”
“有,剧组大量购入了很多,准备拍外景的时候御寒。”
二宫指着床边的塑料袋,让他自己挑口味。
“你倒是很有经验。”松本润弯腰拿了一个,手指灵活的拆开,向两个杯面中注入热水,然后拿筷子压好。
“嘛,去年冬天在纽约拍戏,连这样的福利都享不到。”
二宫说着把右手伸出,松本润看到食指和中指上有冻伤留下的痕迹,还没说什么,那人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已经有些不自在的把手抽了回去。
松本润低头笑了一下,起身从袋子里拿出一张光盘。走到电视前面,弯腰放了进去。
“前几天的试镜我没去成,生田给了我录像,陪我看看?”
“哦,什么角色?”二宫很感兴趣的坐到床边,松本润把两杯面端了过来,回道:“单亲家庭的女高中生,还有个男二号一直没定,是个有深度洁癖的工程师。”
二宫掀开杯面上的盖,热气带着面香涌上来。他笑道:“我喜欢这种角色。”
“嗯,我知道。”松本润坐在他身边吃起了面。录像已经开始了,一时间房间里充满吸入泡面和试镜演员自报家门的声音。
尽管已经经过一轮试镜,刷掉了一部分人,来试女高中生的人依旧很多,大概有十几个,二宫耐着性子看完,沉吟一会:“3号和11号都不错。”
松本润接过他手里空掉的面杯扔掉,坐回他身边笑道:“因为穿了制服么。”
二宫笑着在他背上拍了一掌,盘起腿来坐在床边,看接下来男二号的试镜。来试镜的人只有五个。二宫看完说:“倒回去再看一遍。”
松本润给他倒回去,起身再回来时拿了杯水给他。
“我比较喜欢第四个,他说自己是个宅男。”
二宫看着屏幕说。
松本润沉默一会:“所以呢?”
“有深度洁癖的人都不喜欢出门,这个角色肯定是个天天呆在家里,除了画设计图就大扫除的男人。”
松本润扬起嘴角没有说话,影片结束了,他收起光盘,站起身来。
“太晚了,你休息吧。等人定了告诉你。”
“哦。”
二宫站起身,送他到门口,松本润想起什么,停下脚步转身问:“你不说有事找我?”
“啊。”被松本润提醒,二宫才想起来自己的事,他挠了挠脖子:“我想给你加场戏。”
松本润看他,二宫心虚的悄悄错开目光,看他身边的墙。
“床戏?”
松本润的声音有点严肃,听不出笑意。二宫顿时紧张起来,嗯了一声,完全没有刚才在电话里说“我是导演他要听我的”时那股气势。
经过一阵沉默,松本润说:“可以。”
二宫偷偷抬眼看他,却见他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
“给我几天时间准备一下,事务所那边合约还没结束,总要说一声。”
二宫忙点头:“没问题,你慢慢来。”
“别忘了女演员那边。”松本润提醒他。
二宫点头,抬头刚想说什么,松本润却单手轻轻捏住他的下巴,低头吻了下来。
嘴唇相触的同时,松本润闭上了眼睛。他的睫毛染上暧昧的灯光,仿佛蝴蝶温柔地扇动了一下羽翼,被镜头捕捉到,用慢动作将时间无限的拉长。
这个吻不过一瞬,柔软的唇轻轻摩挲,离开时松本润蹭了蹭他的鼻尖,二宫恍惚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味。
“一个吻换场床戏,不算过分吧。”
松本润说着,眼里有深深的笑意。他从容的拉开了门,走出去又想到什么,回过头笑了一下说:“藤野那边还是我去说吧,反正我们同一个事务所。免得导演为难。”
二宫觉得脸颊发烫,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去死。”
松本润依旧笑着,他不再看他的脸,砰的推上了房门。
时间已经转过凌晨一点,二宫越想越觉得自己刚刚的反应很丢脸,垂头丧气的关了电视,走到窗前,又坐回床上。
外面雪已经停了,但谁也不能保证明天是个好天气。二宫无力的躺在床上,心想自己作为导演要担心的事情多着呢,区区一个松本润算什么。
想着想着他便睡着了,梦里有一只黑色的蝴蝶,温柔的歇息在他的唇上。
2.

松本润去的那栋三层建筑,还有关于试镜的电话,在第二周的拍摄中得到了解释。
这天是摄影棚拍摄,拍到下午,来了一个人探松本润的班。是刚刚录完节目的生田斗真。二宫知道他们两个是多年的好友,拍完吃饭的镜头便宣布休息。
他独自坐在显示屏后检查刚才拍的镜头,松本润却带着生田过来跟他打招呼。
“嘿,Nino。”
生田高调的伸出手来,二宫只好无奈握住,轻撞了一下他的肩膀,顺便问了句。
“你要不要来客串,免费的。”
松本润笑起来,拿了瓶水递给二宫。生田也笑着坐到他身边,探头看显示屏,感慨着:“没想到有一天Jun会演你的电影。”
“我拍电影,他演电影,当然有可能。”
二宫喝了口水,又低声告诉他小声点:“剧组的人不知道我们两个以前认识。”
生田会意的点头,继续低声跟他交谈:“我客串就算了,不过我要拍电影,你来客串吧,给钱的。”他笑着圈起食指和拇指,做了个钱的手势。
“真的?”二宫刚想问你什么时候开始想拍电影的,瞥见松本润脸上的淡淡笑意,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们两个要拍?”
“Bingo”
二宫早就耳闻过他们两个的事,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本子挑好了?”
“挑好了。主要角色已经差不多定了,准备最近试镜选一下配角。”
这次是松本润淡淡的解释,二宫看他一眼,又笑着看生田:“看来档期跟我撞不了,恭喜你。”
两人又互相开了几句玩笑,经纪人来催他赶行程,生田便离开了。
二宫起身,拿了剧本看下一场戏,一边问:“那个地方,是你们工作室?”
“准确的说是事务所。”松本润也拿起剧本看了一遍,抬头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一整天都没出去了,也不知道外面天气怎么样。”
二宫不以为然,他宅起来在家里四五天,有时候都忘了窗外是夏天还是冬天。
“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二宫先摆出一副前辈的姿态,又神秘的笑了一下,“我知道很多便宜的拍摄场地。”
松本润笑着说了声好,拍摄重开,二宫又独自坐回了显示屏后面。
一旦开始工作,就常常要吃油腻的外景便当,二宫的胃这几年不怎么好,都是带着胃药去片场。11月已经过了一半多,剩下的一个月,他们要在长野拍摄。眼看东京的拍摄就要结束,工作人员已经开始讨论在长野的御寒妙招,二宫却得了急性胃炎。
病来的十分突然,不过还好是在他回老家的时候犯的。姐姐开车带他去了医院,检查完打了个吊瓶,又拿回一堆药。
二宫回了家就接到老妈的电话,她有些担心的说:“要不请个假,休息两天。”
他想了想,说:“这个想法不错。我试试。”
第二天早上他便开车去敲了大野的门,把他直接拉进车里,开车去片场。
大野原本是听二宫花言巧语说今天剧组来了个钓鱼达人,要介绍给他,才勉强上了车。他在车上听了事情真正的始末,十分不乐意。停下车后,两个人下来,拉拉扯扯了一番,松本润恰好也到了,二宫一把搂住大野的肩膀,为了引起瞩目大声说:“松本kun,这是我们的编剧。”
松本润诧异的看了两人一眼,走过来看大野。
“前辈,你黑了好多。”
大野皱起小眉毛,然后恍然大悟,很高兴的说:“松润啊,你来探Nino的班?”
“他是主演。”
二宫恨铁不成钢的看他还一副当年社团前辈的样子,伸手在他的腰上捏了一下。
“哦,原来主演是你呀。”大野痛得扭着身子躲开,跟松本握了握手,亲切的说,“上次Nino还跟我说要给你加戏呢。”
松本润诧异的看向二宫,他气得胃疼,蹲在原地没好气的说:“AD呢,带编剧去认认剧组里的人。他今天协助副导拍戏,你们对剧本有问题就问他。”
“你怎么了。”
松本润见他起身,伸手扶了他一下,毫不掩饰担心的神色。
“胃不太好,我回家休息一天。外景的便当实在吃不消了。”二宫无力的摆摆手,就要上车。松本润看一眼他雪白的脸色,转身跟经纪人交代了几句,又回身抓住他的胳膊。
“我送你回去。”
二宫说着不用不用,被松本润塞进了副驾驶座。
他无奈的自己扯过安全带系好,这家伙在这种时候总是很强硬。
车子一路开到二宫家楼下,路上他想吃药,却被松本润抢了过去,读过说明后说:“这药不能空腹吃。”
“我吃过东西了。”二宫申辩道。
松本润只用眼角斜了他一眼,淡淡问:“昨天晚上?”
谎言被轻易的揭穿,松本润把车停好,毫不犹豫的朝他的公寓门口走,还帮他拿了包。
“唉,你等等。”
二宫忙跟在他身后,见松本润先是看到电梯前维修中的牌子,马上熟门熟路的转向了楼梯间,心情有些复杂。他不死心的跟上去:“你还要回去拍戏呢。”
“我让经纪人跟副导说把我的戏排到后面。”
松本润深深地看他一眼,仿佛在说你还是担心自己吧。二宫微窘,爬了几步速度慢下来说:“那你慢点,我还是病人呢。”
他的语气软下来,带了些对亲近的人才有的埋怨。松本润原本生硬的脸色好了很多,停下来等他。
二宫开门的时候想了想早上出门时家里的情况,觉得没什么不妥,才慢吞吞的转了下钥匙。
“请进。”
松本润一本正经的说了句打扰了,进去关了门。二宫换了拖鞋,打开鞋柜想给松本润拿一双,却一眼看到他以前穿过的那双在角落里,顿时有些尴尬。
他小心翼翼的拿了双新的放到松本润面前:“那双太久没人穿,可能有点脏。”
松本润没有异议的换了鞋,进客厅放下东西,脱了外套。二宫在各个房间检查了一下,发现没什么异样,满意的出来,看到松本润在开他的冰箱。他急急的跑过去,探头说:“喝水么,我给你拿。”
松本润有些好笑地看他,屈起食指,在他头顶轻敲了一下。
“我给你做点吃的,你好吃药。”
二宫哑然,看他望着冰箱里面,眉越皱越纠结,突然有些紧张。
松本润看了他一眼,拿出一包用保鲜膜包着的蔬菜,用下巴指了指沙发:“坐着去吧。”二宫默默去坐下,心想就算你下巴尖也不是这样用的。他坐得歪歪扭扭,一开始还在意厨房里的人,后来干脆趴下来拿手机查工作邮件。
腹部隐隐作痛,刚才一度有些想吐,但现在好多了。他惦记着片场有没有问题,惦记着松本润一会回去能不能打到车,脑袋里还有个声音不停叫着困死了,困死了。
二宫回头看了看厨房的松本润,觉得他站那真合适。然后伸手扯了个靠背抱着,半边脸贴在上面睡着了。
醒来的时间接近中午,他发现自己流了口水,边擦边心虚的回头看。厨房里的人早不在了,只留下一锅白粥和一盘五颜六色的炒蔬菜。
二宫扯出压在盘底的纸条,上面的字迹依旧熟悉,仿佛比以前柔和了一些。
看完字条,他有些诧异的打开冰箱,发现里面被填满了食物。包括一些只要加热就可以吃的比较清淡的方便食品。
字条上“先吃饭,再吃药”几个字下面被划了两道线,二宫忍不住笑了一声,把炒蔬菜放进微波炉加热了一下,吃了顿有些迟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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